【江南小说】爱在此中，顺其自然

无常是这个世界的主流，许多人都因遇见它而滞留在人世的风口。如同回声，当回来的声音经时间、风、山地等等阻碍时，谁再不能找回它的本来。

————写在前面的话

一

我不是主人公，只是个倾听者。正如此时，我正对着唐燕声坐着，听她诉说她的人生。这个近四十的女强人，告诉我她有过很多流泪的事，只是鲜为人知。

她的丈夫叫黄离，一个女人的眼泪脱离不了爱，所以她的故事就是从这个人的身上有了下文。二十三岁的唐燕声刚从大学毕业出来，那时因为家境不好贷了许多款，为了还上这笔钱，唐燕声对工作并不挑剔，她四处投放简介，只要有人回应就去面试。

从来没有过面试经验的唐燕声，近一个月下来得到的回声都是：“小姐，其实你很优秀。但是我们公司不太适合你。”说得如此委婉虽说是给足了她面子，但是里子没了。在学校里表现优秀的她，真正面临生活的时候所有的优秀都成为空话一句。向来坚强的她，一手拿着简历，一手提着一个没有多少钱的包，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大哭……

唐燕声说起这话时并不怎么伤心，只是以寻常问候的语气带过，看得出她觉得这些不过是她故事中最小的浪花。现在正值冬天，对面的她即使坐在火炉边上也还是有点发抖，寒气在整个屋子里流动，她是个很怕冷的女人，冬天总喜欢蜷曲在一个小地方。我坐了过去，把沙发上的大衣拿起来，拍拍唐燕声的肩膀让她穿上。

她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拒绝，然后拉着我的手又示意我坐下。又继续开讲她的故事：

正在那时，也就是觉得很无助时，黄离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，也有点像我刚才的样子只是没有大衣，他第一句话是：“你怎么了？”唐燕声讲这话时，原本生冷的脸有了几许笑容，可能是火炉的暖意布展开了。

之后，他们相识，原来都是大学刚出来的。黄离是个乐观的人，虽然他面试也多次被刷了下来，但是仍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话。这种观念感染了唐燕声，又半个月后一家报社给她打了电话，说让她去实习。学财经的她找了一份报社的工作，这听起来有点滑稽，专业一点都不对口。但是却足以让唐燕声高兴大半天，更巧的是去的第一天正好碰上同在报社实行的黄离。

两人本先前认识，现在又是同事，关系自然更近了许多。

二

工作来得不容易，所以唐燕声格外珍惜这机会。她待人很好，工作上进，不到半年时间就被升了级，连同一起的还有黄离。两个人为庆祝晋升，就找了一家小饭店去吃了一通。说起这个，唐燕声脸上轻松了许多还打趣说：“那时的两个人真是特别尴尬，因为付账时两个人都让老板收自己的钱。后来店家说了一句，一般吃饭都是男人付钱，这是耍朋友的规矩。”

然后乐呵呵地收了黄离的钱，但两个人因为这话半天不好意思开口。可能在两个人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，以致于在办公室里黄离对唐燕声特别体贴，唐燕声亦心领神会，两个人开始有了小默契，从朋友到恋人再到结婚好像就是现在流行的一步到位。

没有像现在有的年轻人，不是这边出了乱子就是那边出了事，说来说去总也不成。“可后来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了呢？”我问道。

唐燕声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：“因为我们俩个人的兴趣不同了，孩子。”

“只是因为这样吗？”我又问。

她点了点头。

他们结婚后一年半，唐燕声就把报社的工作辞掉了。因为他们买了房子，是按揭的。报社的工作根本不是长久之际。从此唐燕声走上了另外一条路——做直销。这是最快获得钱的方法。但是特别辛苦，可是唐燕声不在乎，一年多下来又没什么结果。当时她都想过要放弃，可是有一天她骑着电瓶车去接小孩的时候，一辆丰田从她的面前开过。人家的小孩子坐在车里，她的孩子只是坐在这个小电瓶车上。好强的唐燕声不甘心，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她都要赚钱。所以到现在都做了近十年了，宝马有了，房子都有了好几幢。

我起身给唐燕声倒了杯水，放在她的手里，听了这些话，我有点想流泪。她摸了摸我的头，把电炉朝我这边移了移。

三

可是好景不长，当初唐燕声做了两年后赚的钱多了，她一次性把剩下的房贷还完。以为日子就可以好下去。黄离就不会这么累了，谁知道黄离迷上了麻将。虽然说打得不大，但是一坐就是近六年没起过身，以前的他没了。

其实有时候唐燕声想啊！黄离除了爱麻将其实总的来说还算是个好人，只是太沉迷了。再没有那时候的上进心。楼下的邻居都偷偷告诉过唐燕声说：“唐燕声楼下住得是我们，我们知道你家的情况，如果是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没人性，大半夜了老公还在洗衣服。我们啊！都悄悄说过他，可是他听不进去。燕声啊！你多劝劝他才是啊！”

老邻居是很多年的了，他们儿女都在外面，看见唐燕声三伏天地还在外面跑，老公却在家里的麻将桌上玩。也不做饭，老俩口常常晚上做好一些菜给唐燕声送去。就冲这份情意，唐燕声对两位老人很是爱戴。她听了他们的话，好好地坐下和黄离谈了谈，黄离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过了，表示从此改正。

一天晚上，唐燕声回到家。见到平时很顽皮的儿子居然乖乖地坐在屋外的小板凳上不说一句话。那时是晚上十点，她在外面工作回来，然后走过去要抱儿子。竟然发现他浑身发烫，她一下子慌了，原来儿子在发高烧啊！她听得里面麻将声还响得有条理，她气愤，二话不说就抱着儿子往医院跑，她边跑边哭。唐燕声说，她如此坚强的一个女人从来没有那么心痛过，自己的儿子发高烧，他的爸爸竟然不知，完全在打麻将中失去自我。她在路上禁不住在心里骂道：“黄离你说你要改，你改的是什么？”

那件事后，唐燕声准备向黄离提出分开。她对黄离说：“你要儿子和谁在一起？”

黄离说：“随便。”

唐燕声看了看屋子：“这样吧！儿子和我一起吧！你一个月给我们母子多少钱？”

黄离听到钱立即：“还是儿子和我吧！你一个月给我们多少钱？”

她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，可是她还是看在儿子的面上说：“一个月给你们1500好吗？”

如此事情就决定了。但是当几个月过去了，唐燕声看到儿子跟他爸爸过得并不好时，她不忍心孩子受委屈，她把儿子接了回来，还表示不要他一分一厘。

儿子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：“妈，你抛夫就差没有弃子了。”当时她正在为儿子换上新衣服，听后一惊问儿子：“谁告诉你的？”

“是爸爸他们那边的人说的，你有了钱就不要爸爸了？”儿子边说边哭。

她听后心疼得不知道怎么解释，就抱着儿子大哭……

儿子不是这样的。

四

唐燕声讲到这里时，声音有点吵哑，她使颈裹了裹大衣。我的眼泪禁不流了下来，我蹲在她的膝盖旁边喊：“妈，这些年你受苦了，我还说出这么伤你的话，对不起……”

“其实也没什么？你不要有什么压力，爸爸和妈妈虽然分开了。但是对你的爱还是不变的，爸爸妈妈只是因为兴趣不同放开的，你也知道爸爸喜欢打麻将，入了迷。我看着他这样心里难过。皓皓，有时间也多去看看爸爸，毕竟你是他的儿子。”唐燕声用手抱着我。

我是黄皓，唐燕声是我的母亲。生活在时间之内，我们要隐忍。有无奈，有言不由衷，有委屈，有很多无法以人力去改变的事物，这些都无不证实我们在生活的这个圈子里。常常无法动弹，有太多的牵扯是空有的，但是却放不下，一旦决定要放下定然会有许多的心理纠结要去解开。

后来我想了许久，或许母亲和父亲分开未偿不是件好事，有些事情很无常，就如同回声经时间、风、山地等等阻碍时，谁再不能找回它的本来，生活有它顺其自然的地方。